我的天

每次当我从自动扶梯到达猎德站站台的时候，我都会忐忑，因为我不知道即将开走的那趟车到底是去文冲还是去黄埔新港。很多次，我送走的车都是去文冲的，那一刻，我不会太失落。关键是当我抬头看一眼时间，18:09，开往黄埔新港的列车还有2分钟才到，这意味着车到达的时候是18:11或者18:12。不出意外，猎德到黄埔新港需要39分钟，这仅仅是列车的运行时间，到站台后完成一段自动扶梯，然后出站，走一段，再上一段自动步梯。这个操作，即便自动扶梯是用走的方式完成的，起码也需要2分钟的时间，正常情况起码需要4分钟。黄埔新港地铁站外，是莞618的总站，但是东莞的车没有站场，东莞的公交车停在路边，到点的时候就开到公交站，几乎不会停留，上完乘客就走。车来了显示的东莞公交发车时间通常都很准。莞618的发车时间是18:52，所以当我算出即将开过来的那趟开往黄埔新港的列车会在18:12分到达的时候，我知道，我赶不上那趟莞618了，下一趟莞618的发车时间是19:12。

为什么每一次都赶不上前一趟黄埔新港的地铁呢？首先是因为我在江海大道中上车的时候，无论是20还是18，的发车间隔从来都没有非常合适。发车时间通常可控，但路面状况绝大多数情况之下都是一个谜。如果是广交会期间，江海大道和猎德大桥非常有可能塞得水泄不通，于是你根本没办法预测你上了20或者18之后，到达猎德得花多长时间。最短的时候，可能8分钟就完成了，但是最长的时候，可能得15分钟以上，尤其是如果猎德大桥发生了什么事故，那就更加不可预测。

我明明17:40就出门了，从我家走去，到18或者20的公交车站，只需要不到5分钟的时间，前提是我走得足够快，但是当我等到那趟车的时候，已经接近6点。如果我没办法在17:50之前上那趟开往黄埔新港的地铁我一定不可能赶得上18:34发车的莞618。虽然我没有明确的记录过，但我很少在18点整的时候到达猎德地铁站的站台上那一趟开往黄埔新港的列车。10分钟而已，为什么我从来踩不中那个点呢？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无论是18还是20公交车，通常都不会在17:45左右到达江海大道中的公交站。

等不到18或者20的时候，我还不算太焦虑，但是当我刚刚走出黄埔新港地铁C出口的时候，目送莞618离开我就会感觉很糟糕，因为那意味着要等接近20分钟，不会有奇迹。同样让我觉得很焦虑的是当莞618到达了滨江左岸附近，要通过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非常害怕前面有611的车灯，又或者是对向车道开来一辆611。因为那就意味着我又要等下一趟的611。现在我都说不上到底是莞618靠谱一点，还是611靠谱一点，反正当你要等它们其中一个的时候，总会遇到老是等不到车，要等待超过20分钟。一趟车等20分钟，我觉得是还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我要转好几趟车，每趟车都得等20分钟，就会让人很绝望。611的车程只需要8分钟左右，但是星期天的晚上，我在滨江左岸等车的时候，等车时间往往超过15分钟，甚至20分钟，最长的那次等了超过40分钟。于是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麻涌本地的年轻人坐公交车，如果是本地人的，要不用老人卡，要不用学生卡。

一方面说乘客不支持，所以没动力，但是如此糟糕的服务什么可以赢得乘客的支持？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清明节假期的前一个晚上回家，611比平时迟了两分钟到站，路上因为乘客不少，所以上乘客又多花费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所以当611接近滨江左岸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618迎面而来，这就意味着我完美地错过了618。车来了显示下一趟618要等24分钟，但是即将有616过来，只需要等4分钟。当616终于到达滨江左岸的时候，显示要等618还得18分钟，所以我果断上了616，但结果证明这是一个完全错误的选择。618和616的终点都是黄埔新港，但是二者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路线，618走的是工业路线，只要那些路不被大货车塞住，遇到的红绿灯不多，遇到的大多都是在附近打工的人，绝大多数人正常情况下都会在大盛村下车，但这是清明假期前夕，也非常有可能他们要去黄埔新港，要搭地铁去广州南。在618的线路上，我基本不会看到学生。首先因为那条线路中间只经过工业区和码头，没有任何住宅或者宿舍之类，最近的宿舍要不在漳澎，要不在大盛，中间是完全没有的，所以基本上不会有学生在那里出现。在那条路线上遇到的打工人是一波一波的，有可能这辆车里面塞满了人，也有可能下一辆车基本没怎么遇到人。以前过上一段时间，我就会遇到那些基本上车上从头到尾都没几个人的情况，但近期无论是晚上回单位还是下班之后从单位回家，我都极少再遇到那种情况了。车上挤满各种各样的人的几率占绝大多数，而且那些人通常都不说本地话，说的都是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方言，当然他们的手机也会叮叮咚咚地响着各种小视频的声音，整个车厢就像市场一样，非常嘈杂，万一还有人打电话，那更加是像是大喇叭在广播着什么。通常情况下，到了大盛村以后，绝大多数人都会下车，然后你会感觉瞬间清静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下班时间搭616，走的是麻涌镇中心的路线，616就是一个吃逛游玩的路线。这也是我第一次在麻涌的公交车上见到那么多的学生。小学生、中学生、高中生，估计都被我遇到了，而且穿着各色校服的，我甚至不知道原来麻涌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学校。出了漳澎，在这镇上兜的那些路，每一个车站都会上来很多学生，而基本上那些学生最后在九龙生活区就会下光，几乎不会有学生继续搭车往广州方向。当然，我这里说的是中学的学生，如果那是新华学院的学生，去广州还是挺普遍的。通常从滨江左岸下车坐618只需要半个小时，顶多40分钟就能到达广州，但是这一次坐616，从滨江左岸上车到黄埔新港下车，我足足花了61分钟。平时618我通常会在友谊路下车，和黄埔新港总站可能还差个7分钟，但是如果不是某次被堵在了公交东江桥，我从来没有试过在618上耗过那么长时间。

回到一开始，为什么该死的611要晚点两分钟呢？一步错，步步错，这就是蝴蝶效应。

春节过后上班，虽然第1个工作日我已经选择了年休，第二个工作日才开始上班，但是我万万料不到的是第二个工作日的前一天晚上我在第一个工作日别人的下班时间开始回单位，结果就在公交车上撞上了大量下班的人。之前某一次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我已经不记得那一次是不是对我来说可能不是工作日，但对别人来说那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傍晚6点多的公交车，从琶洲大桥南开往琶洲大桥北，在磨碟沙、海港花园以及琶洲那几个站上来了大量的年轻人，都是20多岁的样子。估计就是那一片互联网集聚区的上班族。平时周日同一个时间回去的时候，车上几乎没有人，但是这一个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晚上，车却挤到了要后门上。因为上车的人很多，所以停站的时间也长了，虽然路上没有塞车，但实际上行车时间相比于平时来说，多了那么几分钟，正是因为多了那几分钟，所以我赶不上上一趟开往黄埔新港的地铁5号线列车，于是也错过了19:09分发车的618。错过了一趟地铁，六七分钟之后就有下一趟，但错过了一趟618，就得等20分钟。618错过了，还没到东江大桥，就已经在塞车，这种状况通常在周五下班时间也未必会遇上。路上塞的那些车绝大多数都不是广州牌照的，都是外省的。也就是说大量的人都在从广州往东莞方向去，至于为什么他们要选择东江大桥，可能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大盛东盛那些地方，那里无论是走沿江高速还是沈海高速都不太方便，而且得花钱。广州的主干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塞车，反正我路过的那些地方都没有，所以他们选择走低速东江大桥也是合理的，但关键是那个叫做东江大桥的东西只有双向两车道，连一条最普通的乡道都不如，不塞车是不可能的。平时行车时间30分钟的618，足足走了45分钟，于是我又完美错过了一趟理论上可以接上，实际上根本接不上的611。寒风中我又在那里等了20分钟以上的611。为什么611这个东西只要搭不上上一趟，你就得以30分钟为期待值等车呢？20多分钟就能上611，我觉得已经挺好了，因为最夸张的那一次，我等了超过40分钟，那次好像是国庆假期后工作第1个工作日前一天的晚上。

麻涌的主干道应该不会塞车，顶多塞红灯，但是611要经过一些沿江高速的出入口，如果沿江高速堵了，611被堵在那些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过去好几次都两小时出头就能完成的通勤，春节过后我居然花了接近三个小时。每一次等车的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我爸就不能早一点做饭，我就不能早一点出门呢？但或者即便我早一点还是会遇到这种事情。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我终于搭上611次之后，我看到新沙路上连续路过三辆一模一样款式的公交车，是大巴型的公交车。什么公交车会往新港南路的方向前进呢，难道有了新的公交线路？但即便那样也不可能三辆同款的公交车同时路过。难道这些车要去新港南路的某个新能源车的企业维修？当我搭的611终于赶到那些车的屁股后面，我看清了那些车LED灯写着那是拼多多的通勤专车。麻涌有很多拼多多的仓库，但是拼多多的仓库也开到了新港南路吗？我好像没有看到。让我觉得更惊讶的是那三辆公交大巴直接开进了深粮的停车场，所以实际上这是深粮租了三辆公交大巴把他们外地的在某个地方集合到达的工人运回去吗？但为什么车上显示的是拼多多呢？又或者其实深粮的那栋办公大楼有部分出租给了拼多多，那里办公的人是某些拼多多的办公室人员。

别人有专车我没有，看到那些字的时候，我是有点心酸的。曾几何时，我的单位也有班车，但现在彻底消失了。

终于放下了工作，又或者说只是离开了单位，回家了，开始我的春节假期。

出发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我直接不敢期待回到家得多少点，但实际上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无论是哪一趟车，上面相比于平时周五人都很少。疯狂的时候，618在新沙工业区会上来很多很多人，本地人也有，但本地人通常都是中老年的，更多的是在大步村租房子住的外地人，说着一口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方言，声音很大。开车的那个司机肯定是东莞本地人，因为有时他会播放着不知道是电台还是他下载回来的讲古。讲古佬的那个声音很熟悉，但我听不出讲的到底是什么故事。之所以我觉得那可能是下载回来，理论上电台的讲古节目只会持续半个小时，准点的时候肯定会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在车上听到那句话。

小时候每到吃饭的时候，尤其是午饭的时候。我跟表哥就会抢，表哥抢的是开录音收录机听讲古，我抢到是打开电视，看不到什么节目。我去关他的收录机，他去关我的电视，搞得不可开交。外公最后会谁也不帮，电视机和收录机全部都不让开，大家认认真真吃午饭。

工作以后，有段时间要去西华路某个点进行统计的继续教育培训。继续教育在那个地方，一开始考从业资格证的培训也在那个地方。吃午饭的时候要去外面找一个店吃，走在西华路上。你总能听到讲古的声音，可能是同一个电台，从这里走到那里，这一家和那一家播放的是同一个电台的同一个讲古节目。那种感觉，让人觉得仿佛时光倒流。让我再次有种类似感觉的，是我住院等待手术的时候，可能从这个病房走到下一个病房，如果电视机是开着的，可能都在播放的《狂飙》。之所以能认出那是《狂飙》，通常不是因为正在播放片头曲或者片尾曲，而是因为里些的背景音乐又或者人物对话我觉得很熟悉，瞄上一眼看到电视机的屏幕下方有《狂飙》两个字。不仅仅是我觉得怎么又是《狂飙》，某个护士过来要检查某样东西的时候，顺便也会瞄一眼电视，她就会说怎么又是《狂飙》？在西华路，全民一起听讲古；去年的春节前后，全国都在看《狂飙》.

我上初中的时候《还珠格格》火得不行，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但是我非常不喜欢，看一个镜头就觉得烦，但是现实就是无论我去到哪里都会看到《还珠格格》，都会看到小燕子，都会看到紫薇。后来好不容易过了很多年，这个算是淡忘了，但是某人又变成了表情包，经常出现在各种场合。

每一代人每一个时代都有他们狂热的东西，但我觉得粤语讲古这个东西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有味道的，所以有段时间我甚至有考虑过要不要下载回来，放在手机上慢慢听，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实施。从前，虽然别人听讲古的时候，我也会认认真的听、也喜欢听，但是你让我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开电台做这种事情。我会觉得难以坚持，因为还听不够，意犹未尽的时候就结束了。

周日晚上6点到达江海大道中的公交站，几乎每一次我都是看着18路在APP上显示刚好到站，我是送走那辆车的，在江海大道中站，理论上我可以搭18或者20，20路通常是在10分钟之前开走。18跟20虽然都停江海大道中这个站，但是两辆车在不同的站台，所以我只能选择一个。我每次都会要纠结到底要等18还是等20。20路总站出来只有两个站，通常我看着前一辆18开走的时候，下一辆18路车大概离那里还有4个站，需要十几分钟。虽然说20路车离那里只有两个公交站，但实际上从总站开出到第一个站需要绕很长的一段路。如果新光快速塞车导致江海大道也塞车，那一段路说不准到底要走多久。

6点到达江海大道中站，但实际上我等到18或者20上车的时候已经超过6点15。虽然20跟18都是只需要坐一个站就可以到达猎德地铁站，但是走猎德大桥非常耗时间，虽然就路程来说那很短，但是几乎可以这么说，每个周日晚上6点左右，从江海大道中到猎德，APP上显示的几乎都是红色。如果运气好，我可以在6点30之前到达猎德地铁站的站台。这一周我的运气就很一般，到达猎德站站台的时候已经是6点33。地铁5号线的行车间隔大概是三分钟一趟车，所以很快就会到。地铁13号线的行车间隔是11分钟以上，所以哪怕我错过了地铁5号线的一两趟车，我依然能赶上理论上我平时搭的那趟地铁13号线。地铁13号线上车的时候是18点54，但是当我从夏园站刷卡出站的时候已经7点10。

当我到达夏园BRT站的时候，站台空空如也，没有车停站。显示器上B28是红色的，意思是正在靠站，但实际上没有，车来的方向也没有车要开过来，结论一定是B28刚开走了！刚走了一辆B28，下一辆B28离那里还有6个站。如果我能赶上刚开走的那辆B28，我就有可能赶上7点32在开发区医院靠站的618，前提是我赶上的那辆B28得开得很快，得在15分钟之内就到达开发区医院。一步错，步步错。当我到达开发区医院的时候已经超过7点40，我只能等7点48到达的618，但让我不解的是APP上显示上一辆618已经过站超过20分钟，按照这个推论，可能前几个星期我搭乘的那辆7点32到开发区医院的618缺失了，少了一趟车。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但因为我尝试过在滨江左岸等超过40分钟的611，所以东莞的公交车出现任何状况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下一次，我得试试搭乘304、582或者763，搭到琶洲大桥北或者科韵路地铁站，因为如果新港东路不塞车，从江海大道上车到琶洲大桥北下车大概就15分钟（早上6点的路况），如果我硬是要等1个站到猎德的公交，等车得15分钟，坐车得17分钟，距离很短，耗时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