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汽水、紫菜、豆干、牛肉干、巧克力。这东西以前我家里一样都没有，但现在我家居然有很多这些东西，因为上周我没回家，我妈一个人去了广博会，结果就带回了除了汽水以外的其它。为什么她会买有芝麻夹心的紫菜呢？为什么她会买豆干呢？为什么牛肉干一买就上百块钱？巧克力一买也上百块钱呢？这些东西如果用以前的思维去考虑，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便是我自己，即便我去了广博会，我见到了这些东西我也是不会买的，起码不会买这么多。巧克力一包至少有半斤，100块钱有4包，里面的巧克力是一粒粒的巧克力豆豆。巧克力这种东西吃几个就腻了，巧克力豆豆一颗只有青豆那么大，一大包里面有很多，一共有4大包。用我的思维去理解的话，即便他100块钱4包单卖一包要30块钱，我也只会花30块钱。如果我觉得一包那么多，得30块钱，我不会买。但事情就是这么神奇，我妈居然一下子买了那么多巧克力。

一个多月前某次家庭聚会的时候也有夹着芝麻的紫菜，我妈说那个调味料太多了。但这一次广博会，她100块钱买4送1，送的那一包是纯紫菜。所以她到底在广博会上花了多少钱？我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一个人去，她和我一起去，我大概率是不会买那些东西的，有些东西我觉得好吃，但我不会买。于是这一次回到家，所有东西都得不断地在那里努力吃。

为什么我妈会想到买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去看，更加不会去买的东西呢？首先因为根本不会去看，不会知道那得多少钱，如果知道那个价格，不会想着去买，因为那不是生活的必须。现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我之所以要买某个东西，是因为我真的需要去。燕麦片对我来说是续命的，在我不吃燕麦片的时候，面条就是替代品。苏打饼干是我去打篮球之前必须得先吃垫肚子的，每周一小包，这是铁定的。如果周末不回家，周末的早上是苏打饼干加咖啡。其它时候我不会想吃任何零食。前段时间路过盒马的时候，9块9买了10个卤蛋。在不去饭堂吃晚饭的时候，我就会在吃其它东西的时候加一个卤蛋。

跟我不一样，我的某些同事很喜欢买各种各样的零食，还喜欢把那些零食分给大家，我完全没有这个习惯，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更加没有把零食分出去的习惯。绝大多数情况下，能拒绝我一定会把那些零食拒绝掉，因为我根本就不馋那些东西，但为什么现在我妈反倒会这么豪爽地买零食呢？而且她还不仅仅是为了买回来让我吃，她自己也会吃，牛肉干除外。

吃过科尔沁的牛肉干以外以后，我觉得自己只沉迷于那个牌子的牛肉干，但我又非常明白，那个东西多吃不行，但是买的时候如果不是一次就大批量又感觉不太划算。所以某一次当我觉得自己吃腻了以后，我就不再买那个东西了，又或者是过上好长一段时间我才会再买。但是我妈这次买回来的牛肉干我都说不准那到底是不是牛肉了，因为调料的味道很重，可以肯定那是一整块的肉，但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肉。我不能把那东西拒绝掉不吃，我也不能跟她谈起这个怀疑。

这个世界的魔幻程度已经到达我认不出来的程度了。

一个女生要给自己理发，这到底有多难呢？其实如果你不在乎很完美的造型，只要你不上推剪，怎么剪都是对的，因为只要把头发弄得很凌乱，无所谓对与错。从很小开始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男生的头发可以那么短，而女生却要留长头发。小时候其中一个让我很讨厌的事情就是我得坐着小板凳，在我妈前面，让她折腾我的头发。显然我爸不会扎头发，所以当我要把马尾扎起来的时候，那人肯定是我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主动教我自己应该如何扎头发。所以直到上了大学了，我才自己把马尾扎起来。从小学高年级开始，我一直都是短头发，没有扎头发的烦恼，在那之前给我梳头的那个人是我妈。如果我到外婆家去住，给我梳头的那个人是我的外婆，但是跟我妈比起来，外婆会粗暴一些。但虽然我不喜欢被她们弄，但是我又不想自己弄，我更加无法接受披头散发让长头发披肩，因为我觉得那样太热了。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拿了个小剪刀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一点点，主要是刘海那个地方，为什么要剪我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我就剪在了两个沙发之前的那个茶几阴暗处。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发现我的头发被我自己剪过的，而且她还很肯定头发一定在屋子里没有被我丢掉，为什么我剪完头发以后不直接丢掉呢？我已经不记得了，结果是怎样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骂可能是打。

从我有懂事开始，男孩跟女孩最大的区别就是头发，女孩都是长头发的，男孩子头发都很短，但实际上那不应该是男孩跟女孩的区别，虽然男的跟女的最重要的区别不能很浅显地表达出来。如果是成年人，可能还有胸部的区别，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除了发型，以及穿裙子和穿裤子的区别，实在挺难分辨男女。

我从小学高年级开始就留着短发，是那种女生的短发，就像小丸子那样的头，跟男生的比起来，依然很长。依然会让别人一眼就分出这是男生还是女生。但为什么女生就不能剪男生的头，男生就不能把头发剪成像女生那样呢？既然男生女生都可以穿一样的衣服和裤子为什么头发就得有这样的区别？

一直以来我几乎没见过把头发剪成像男生那样的女生，除了在某些非常特殊的场合，比如说在监狱，比如说她们做了某些手术，再比如说在新冠疫情的时候，女医生和女护士们为了能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战疫之中，把自己的秀发推掉。当男生剪了个女生的头发，估计他根本没办法活，因为身边的人一定会投来异样的目光，觉得他是心理变态。女生绝大多数都接受不了自己剪成男生那样的头，如果真被剪成那样的话，会有被虐待的感觉。所以即便是为了伟大的事情，女医生护士们推掉自己秀发的时候很多都会哭，有些会哭得很厉害。

但是我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既然我跟男生穿着同款的衣服，做着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能留那么短的头发呢？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

一直以来我就觉得我妈是那种会很主动的完成很多事情的人，准确来说是完成绝大多数事情的人，但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能不干就不干的类型。

很久很久以前，我家的那个冲水马桶就不再抽水而变成了纯手动冲。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抽水，估计入住后不久就这样了，因为我妈觉得那样会浪费水，而且如果那个关不好的话还会一直漏水，就更加浪费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亲戚说的，觉得把水龙头开到最小一直滴水，存下来的水相对于把水龙头开大存下来的水前者会省一点水费。我家的洗手间一共有4个出水口，一个是洗手盆，一个是水台下面，一个是抽水马桶，最后一个是热水器。水台下面那个水龙头一直以来都是处在滴水状态，但是实际上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那个水龙头就已经关不死了。如果一直滴水还行，但是能开，开了以后关不死，关不死还会有那种呼啸的声音，这就让人很烦恼。对那种关不死的水龙头，理论上把那个东西拧开，换一个垫片就好，又或者不换垫片，整个陶瓷内心换掉也行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我家的水龙头我妈得都不便宜，所以就水龙头的质量应该没有问题，但因为那个水龙头一直漏水一直关不了，虽然还不到喷水的状态，所以实际上水龙头上方的那个螺丝早已锈蚀滑丝了。该怎么处理那个水龙头呢？我妈的做法是直接用一条绳子捆住那个水龙头，可以继续滴水，同时其它水龙头开又或者是水压比较大的时候，那个水龙头不会呼啸。只有把那个水龙头绑紧了，才能保证不呼啸。问题是当我家接的水用得差不多，我爸就会开水，他直接把那个绑紧的水龙头解开，接下来他根本就不绑，又或者是绑了等于没绑。所以非常有可能你一开水又或者你不开水也能听到那个水龙头在呼啸。每次回家我都觉得这个很烦恼，一天下来我起码要绑几次水龙头，因为我实在忍不住那个东西呼啸。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忍住的，可能他根本听不到，我妈每次听到的时候会在那里破口大骂。

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把那个水龙头修好，换一个阀芯又或者是直接把水龙头换了，但我妈说那条水管是埋入墙里的。这个屋子的装修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了，所以现在要把那个水龙头拧出来，换一个新的，非常有可能水管就会在墙里断掉那样就没得救了。如果是以前，我妈肯定会找到方法把这个水龙头换掉。她总会找到恰当的人做恰当的事，我个人觉得这个水龙头只要没什么问题，换个阀芯就好，没有必要把整个水龙头拆出来换掉，既然不需要拆出来换掉也就无所谓后面的会把水管拧爆。

在不换水龙头的前提下，其实也可以让那个水龙头不呼啸，方法是那个水龙头永远绑死，永远处在最小的滴水状态，完全不去动它。用水的时候用其它开关，比如直接拿热水器的花洒作为出水口。这其实很简单，为什么这个如此简单的操作，我爸却不这么干，非得要折腾那个坏掉的水龙头呢？每次当他干这种事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想，他是不是故意跟我妈斗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爸做的那些事情只会越做越错。洗菜的方式不对，洗碗的方式不对，上厕所不开灯，故意要搞那个烂水龙头。吃东西的时候嘴里一半地上一半，中性笔从来不带笔套，经常滚落到地上，出不了水的时候乱甩，于是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墨水。在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爸就已经是个浑身小毛病的人，年纪大了以后更加变本加厉，外加一条我不忍心去说他，但是不说他，我又很辛苦，即便你说他，他也不会改……

家里唯一的男人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都是——难，难，难！

周六晚上睡觉之前。我选择了把有狂犬症风险的事件告诉了我妈。最保险的当然是去打狂犬疫苗，但是这个东西不是哪里都可以打，比如海珠区就只有两个医院可以打，而且只有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某些特定时间才有，虽然公众号上说那些医院有，但到底那些医院有没有最好还是打电话去问一下，然后再过去。要打狂犬疫苗这种事情，首先要选个医院，然后得确定那个医院是有的疫苗的，那个医院打疫苗的时间得和我吻合，接下来的就是狂犬病疫苗有不同的价格，最后就是据说打这种疫苗会很痛。狂犬病疫苗是自费的，所以去哪里打都一样，区别只是可能不同类别，比如说进口跟国产的价格会有区别，但是某个医院有的到底是哪一种狂犬疫苗，在没有询问之前是无法得知的。

显然后续那一大堆事情都很麻烦，所以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到底我有没有二级暴露呢？二级暴露就是轻微的咬伤或抓伤。什么叫做轻微？显然没有很深的伤口理论上就是轻微，如果手臂上留有红印，又或者是手臂上留有那种摸上去凹凸感的痕迹，我觉得可以叫做轻微。因为如果摸上去有凹凸感就意味着虽然可能肉眼看不见，但是那个地方已经微出血。但显然我那地方没有凹凸感，红印也几乎没有，在清洗然后涂上碘伏以后，我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地方跟其它地方有任何的差别，我甚至连伤痕在哪里都说不清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跟医生说到底那只狗抓了哪个地方呢？如果抓我的那只狗有打疫苗，我肯定不会烦恼这些事情，但我知道单位的狗一定不会打疫苗。理论上单位的狗一天到晚都拴在那里，没有机会到外面去，但是任何人都无法肯定在我们没看到的时候有没有其它地方的狗过来找他们。如果那个狗有打疫苗，而且能确定其它狗不可能找他，那么这个狗就是安全的，进而能推断出我是安全的，但是这两条我都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当我跟我妈坦白这些事的时候，我妈第一反应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然后我跟他说其实不是我不上心，我已经挣扎了一天多了。我妈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周日要去打疫苗，她就得把周日聚会，无论是我还是她都得全部推掉，我俩的变化将会使其他人也影响。她打心里想参加周日的聚会。

工作那么多年，跟部单位的狗交流也不是一次半次了。一周有时候甚至一天之内我会玩好几回，但是一直都相安无事。这一次实际上我也是有防备的，我是小心翼翼的，但是意外这种事情无法避免。我会因为这样一个事故以后就不再接触猫狗吗？现在我也不知道。因为现在我连自己会不会出现狂犬病发作也得打个问号，据说那个东西潜伏期理论上最长不会超过一年，但是也有一些极个别的案例。

我妈听完我的描述以后，一开始她埋怨我不早说。当她心情平复下来以后，她就开始给我分析我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最后她跟我说不用理，我根本没事，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必须她他说，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如果是真有，而我在那东西发作之前又的确没有打过疫苗的话，是必死无疑的，10天之内一定会死，所以她一定要有心理准备。然后她扔给我一句话——我比你那么大那么多，我还没死你怎么就死了？

最后，周日聚会我们如期出席，也没有去打疫苗。我要做的跟之前一样，观察单位的狗。一个月内她挂了，我得马上去打疫苗。

我是那个讨厌被别人拿去跟其他人比较的人，从小我就很讨厌这个，但是在整个学生生涯里面，这个是无法避免的。每每想到那个我就会产生莫名的烦躁。老师也好，家长也好，同学也好，自己的虚荣心也好，总会互相比较，哪怕有一次你真的做得很好，哪怕已经拿了全班的第一，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满足，为什么你不能拿全级第一呢？你这个学校太烂了，如果在那些好的学校，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如果有一个牛逼的亲戚，高考成绩是全广州的前几名，不知不觉之中，你会一直活在她的阴影底下。长辈们总是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向谁谁学习，人跟人能是一回事吗？我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大的记忆力，可以把每篇课文都一字不漏背下来，而且背诵的速度还很快，这个我完全做不到。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脑子回路跟他们不太一样。

小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自己跟其他小孩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我哪方面要比他们强。直到工作之后这个东西我依旧没有完全弄清楚。起码在我当学生的那个年代，根本没有时间也不会有人有兴趣了解你的这个不一样。一样的考试，一样的卷子，一样的答案，离那个标准答案越接近你的分数就越高，分数决定了一切，除非你爸或者你妈是些什么厉害的人物。显然我不具备除非后面的那些条件，所以除了死磕，除了花更多的时间，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学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挺明显的，只要你能在那个地方花时间，你的成绩就会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起码在我读书的那个年代是那样。现在反过来想，因为小学绝大多数时候考验的是记忆力还有细心。记忆力相对于那些大牛来说，我的记忆力是短板。粗心大意这种事好像从来都是我的难兄难弟。我除了花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形成条件反射，没有任何其它办法。但是当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我根本不想花那些时间去形成条件反射，又或者我觉得大概差不多好像已经熟练了，但是我妈还不满意。如果某次数学测验我的成绩要比其他同学好，只是因为在家里我被我妈逼迫比其他同学做了更多的习题，而且得在更短的时间内给出正确答案，仅此而已。通过这样的努力拿到了高分，拿到了那么一两回的高分有什么意义呢？可以让人的虚荣心偶尔爆棚吗？显然没有，因为当我拿的那张估计已经是班里前几名，但是还不到100分的数学卷子回家的时候，我妈觉得只是凑合，我应该拿100分。当年我妈是这么逼迫我的，现在我表姐的儿子是那种60分万岁的人，只要考试能拿到60分，他就很满意了，如果拿到了70分，他会非常高兴。如果他是我，他早就被我妈打死了。但他妈妈不是我妈，而且他也不在中国的教育体系内，他生在长在新加坡，那里的教育方式跟我们不一样。

非满分不可，非第一不可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我觉得一定程度上，当我不那么抗拒，慢慢接受了这种思维方式以后，会迫使我做事的时候更加跟自己较真。